鸾鸾独自一人提着东西去寻陆云锦,与寻常客人不同,陆云锦在鸳鸯门有专门的居所,毕竟,他每年年尾都会带着一大堆年礼来拜访赵温夫妇,报备今年寻人的情况。
他算此地常客,又因身份不同,是赵家准女婿,所以,温禹泽特地叫人给他僻了个院落,名曰灯火阑珊处。
夜幕深深,风吹落花飘,鸾鸾抬眸看去,满天都是金黄的细碎桂花,果真如蒹葭和白露所言,陆云锦练剑将他院中的桂花都摧残一空,光秃秃的枝丫横斜竖长,瞧来一片萧索。
此时,下人不当值,都去休息了,院中一片安静。
鸾鸾抬步进去,逛了一圈,发觉只有小书房的灯亮着,她站原地犹豫半响,还是走近前,轻轻敲门。
里头顿一瞬,传来陆云锦不大耐烦的声音:“我不吃,下去吧。”
鸾鸾道:“是我来了,你难道也不肯开门?”
这回里头沉默了足足有十息,陆云锦声音闷闷的,似乎是气馁又不得不服输:“门,没锁。”
鸾鸾等不到他亲自开门,只好自己推开门进去。
“吱呀”一声,映入眼帘的是陆云锦倔强的背影。
鸾鸾将食盒放下,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道:“我让丫鬟给你煮了碗鸡汤挂面,你快过来趁热吃。”
陆云锦依旧赌气:“我不饿,你不必为我费心。更深露重,你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,怎么可能不饿?”
鸾鸾不信他鬼话,端着汤面过去书桌,打眼一瞧陆云锦手中书,开玩笑:“书中只有颜如玉,黄金屋,却没有高粱炊,填不饱肚子的。”
又好奇:“你在看什么书?”
陆云锦没想到她会走过来,手忙脚乱,想把书收起来,却一不小心掉地上。
晚风吹进屋,书页哗啦啦响,每一页都是不堪入目的男女交缠姿态。
鸾鸾面色一变,不敢置信:“你!”
陆云锦忙解释:“鸾鸾,你别误会,我,我只是……”
他涨红了脸,声音渐低,努力编出一个正经的解释:“学习。”
“好呀,枉费我还担心你,结果你却沉迷看这种书,连饭也不肯来吃。”
鸾鸾一脸失望。
见她误会,陆云锦着急解释:“并非如此,我不吃饭是因为……”
他委屈巴巴地瞅一眼鸾鸾,“你昨夜跟裘小姐说……”
鸾鸾一听,难免露出心虚之色。
陆云锦面色沮丧,叹口气,摆烂:“反正,我在你眼中也只是个废物罢了,饿没饿死又有什么打紧的?”
“话也不能这样说,”鸾鸾面红红地解释,“我昨晚和溜溜所说,只是随口胡言,怎么你偏偏当真了?”
“我了解你性子,你从不信口雌黄。你能说出那番话,证明我在你心里,当真是比不过陈谓半分。”
“这……”鸾鸾词穷,又实在不想继续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,只好转移他注意力:“你看,我今晚特地编给你的道歉礼物。”
她从袖间拿出流苏剑穗,陆云锦看去,一只憨态可掬的萤火虫活态毕露,他不由欣喜,拿过去细瞧,萤火虫是用金黄色丝线编织的,腹部那里还专门嵌了颗鹅黄色的悬珠。
这颗悬珠他识得,是他前两年行侠仗义的时候,一户人家硬要送给他当谢礼,他推脱不得,只好暗地里留了银钱,权当买下,后来又并着鲍鱼海参送给温禹泽当随礼。
现今,鸾鸾回了鸳鸯门,这里库房的一切,理所当然都是她的,她寻了出来,兜兜转转又送回他手中。
想来,冥冥之中,有些东西是注定的,月老给他的正缘,谁也夺不走。
他盯着剑穗许久,久到鸾鸾有点不安心,“怎么?你不喜欢这条剑穗?”
陆云锦摇头,他仰头看着鸾鸾,眸光晶莹,闪着星星点点的感动,“我很喜欢,鸾鸾,谢谢你的礼物。”
鸾鸾一听这才放心。
他拿起摆架上的却邪剑,和鸾鸾一起将剑穗绕在剑柄上。
鸾鸾见他情绪好转,想着差不多该走了,正想告辞,陆云锦忽而道:“我们吹了灯试试看。”
鸾鸾一头雾水:“试什么?”
陆云锦耳垂殷红,咳了咳,掩饰道:“这颗悬珠还亮不亮。”
说完,不等鸾鸾回答,他径直熄灭屋内灯火。
悬珠半亮不亮,萤光微微。
鸾鸾意外:“怎会如此?莫不是在库房里放久坏掉了?不若我明日再从库房挑一颗新的换上去?”
陆云锦瞅一眼门外高悬的皓月,道:“许是今晚月光太亮。”
他抬手一挥,掌风扫过,门扉立时关闭。
屋内黑黝黝,唯有萤火虫发出盈盈的明黄光。
鸾鸾惊喜:“它亮了。”
陆云锦含糊地“嗯”一声。
鸾鸾确认悬珠没坏,正想取火折子重新点灯,腰上忽然伸来一只手,将她